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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5-01-22 21:25:05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七章
龙霄有心瞧一瞧此人师出何门,攻势微微一缓,却见高瘦汉子双掌回旋,掌劲间沉浮呑吐,最奇的是手肘间的变化极多,常常的在掌击之中猛的挟以一肘,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又有倒肘回肘等,颇是令人防不胜防。
龙霄心中却是天下武学的一个大杂炉,只观了他二十多招,便了然于胸,这人用的是峨嵋派的功夫,叫做“碎玉梅花掌”,讲究的是掌肘并用,意动如钢剑,心动如火焰,步动如泰山,算得上是一门厉害的掌法,但这套掌法中上肢的动作太过繁复,便要求脚下一定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能出半点差池。
龙霄明白了对方武功的来历,再无犹豫,哈哈大笑道:“峨眉派的‘碎玉梅花掌’何足道哉,瞧我用华山的‘跌扑脚’来破你。”
话音一落,龙霄已收回了双拳,身子一滑,已卧倒在地,以单掌在地面支撑,双腿便如两根铁棍,秋风扫落叶般向高瘦汉子的脚下缠去。
这么一下,那高瘦汉子的“碎玉梅花掌”已毫无用处,只顾得防着龙霄的双腿,象一只被热炭烧红了脚的猴子,不住的在地上跳跃,显得极是狼狈。
这时龙霄叫了一声:“还不给我倒下来。”趁着那高瘦汉子跃在空中,一掌在地面击出,身子已疾射而起,双脚便如树藤一般缠住了他的下盘,跟着用力向下一带,那高瘦汉子顿时重心全失,狠狠的被摔在了地面,而龙霄已在瞬间翻身而起,脚下一伸,已踏至他的胸前,只需一用力,就能结果此人的性命。
龙霄见那高瘦汉子已闭目待死,沉声道:“三公主被藏在那里,快说,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说着脚下微微一重。
那高瘦汉子胸口一阵闷痛,但还能勉强说出话来,挣扎着道:“我……我家世代沐受皇恩,早就将……将生死交付给了朝庭,姓龙的……你这一脚只管踏下……踏下来,老子要是皱一皱眉……眉头,就算给祖宗丢了脸。”
龙霄瞧他如此强硬,心中一怒,就要将他毙于脚下,但转念一想,此人无惧生死,倒是大明朝里的一名忠义之士,自己要是真的杀了他,又是于心何忍。当下缓缓的收回脚来道:“你走吧。”
那高瘦汉子闻听此言,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跃身而起,双掌护在胸前,迟疑的望着他道:“你说什么?”
龙霄斩钉截铁的道:“龙某手下,向来只杀奸邪恶霸,你武功不错,又是一片赤胆忠心,算得上是条好汉,我若杀你,良心难安,你自己寻路下楼去罢。”
那高瘦汉子听清楚了这话,沉默了良久,这才忽然一揖手道:“龙霄,这不杀之恩,我先谢过了,但皇命难违,现在你已被重重包围,可说是插翅难飞,到了下面,我只怕还是要一般的与你为敌,现在先行说明,免得你等一下后悔。”
龙霄闻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对方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仰天一笑道:“龙某此番来为三公主而来,本无伤人之心,可也不绝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这位大哥,要是等一下再战,龙某逼不得已下了重手,你也不要怪我无情。”
那高瘦汉子瞧着正气勃然的龙霄,心中也开始怀疑这少年是否真是天煞族的奸细,但昌明皇帝曾有旨传来,能够活擒对方那是最好,若是无法生擒,也要将其击毙于皇宫之内,绝不能让他再回到镇煞关成为大明朝的祸患,皇命如山,自己又岂能不遵。
他心中暗自一叹,一揖手道:“好,咱们若是再战,生死就各安天命了。”
说到这里,这高瘦汉子已向窗外纵去,却听到楼下传来一片叫声道:“啊,是‘穿云手’陈洛出来啦,也不知他擒住那反贼没有。”“陈统领武功高强,自然是大功告成了。”
龙霄这才知道那高瘦汉子原来叫做陈洛,想来还是禁军里的甚是重要的人物,不过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走到窗前向下望去,却见还有无数禁军陆陆续续的赶来,除了凰栖宫的地面被转了个水泄不通,而周围宫殿的房瓦之上也站着许多手持各式兵刃的锦服男子,应该就是司马轻鸥所训练出的大内高手了。
他见到如此情况,便知道今日之事,若是要想安全脱出重围,必然要奋力相搏,但交手之中,伤亡必多,只是真要痛下杀手,也非自己所愿,这样的局面,竟是生平面临的第一难择之事。
但此时呆在楼阁之上已不是办法,龙霄长啸一声,施展着“仙鹤九变”一跃而下,身子轻飘飘在空中转折了五个方向后,竟不借任何物体直接落在了凰栖宫前禁军们留出的空地上。场中此时已有两千余人,瞧到这样的轻功,都是心驰神眩,纵然视对方为敌,也忍不住喝起采来。
这时禁军中忽然闪出一条道来,一名四十来岁,浓眉深目,精光内敛,身着铠甲铁盗,身高在八尺以上的巨人提着根与自己一般长短,碗口粗的铁棍走了出来。
龙霄见这人身躯如此庞大,手中的兵器也颇是沉重,但行走之间,步履下却甚是轻快,竟无一丝声响传来,心中不由骇然一凛,暗忖:“此人身大而脚轻,非得有极高深的内力方得至此,瞧他用的兵器,自然便是这些禁军的首领,永平将军华青云了,司马轻鸥说这人的‘飞龙棍法’厉害无比,有万夫不挡之勇,想来绝非虚言了,但不知与我相较如何。”
他自从武库出关之后,所遇的强敌,只有那血狐与他不相上下,那一次的相搏虽然惊心动魄,险象环生,最终还是他动用智谋才胜得对方,不过那种全力相搏的滋味的确让人兴奋过瘾,至今还记忆犹新,如今见到这华青云的动作举止,似乎武功并不在血狐之下,精神顿时一振,胸中豪气乍生,“天残地绝魔功”霎时间已布遍了全身。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八章
那华青云此时也在打量龙霄,他天纵奇材,从小随着一位隐世的高人在山中习武,四十岁后才出山,一举夺得大明朝武状元之位,一手“飞龙棍法”未逢敌手,虽然早就听说了此人的英雄之名,但专司皇宫外城的守备,上次文德皇帝的寿宴无缘与之一会,本来还深自为憾,却不料世事难料,堂堂的护国大将军变成了天煞族的奸细,没多久又成了朝庭口中的反贼,昌明皇帝更不惜用自己的妹妹引此人前来,在他心中,对龙霄却始终存有好奇之心,今日一见,年纪虽轻,却果然是条气宇轩昂,威风八面的汉子,暗地里也颇是欣赏,想到此人曾有连闯天煞族二十余座连营的事迹,无论是真是假,他都有意要与之一较高下。
龙霄与华青云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较之心,两人相距丈余,一言不发,不约而同的相互一揖,各自摆开了架式。
对峙良久,龙霄骤地大喝一声,上前一步,平胸一拳击出,却是“少林石头拳”中的一招“石裂天惊”。这套拳法创于少林二祖慧可,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拳势奇猛,刚劲舒展,出拳有穿山洞石,势如破竹之威,讲究的是先发制人,拳未达而气势已至。
华青云见他这一拳攻来,拳头还离有数尺,拳风已呼啸而至,激得自己肌肤生痛,发鬓乱舞,不由也大呼道:“来得好。”铁棍忽然一横,已挡住了这一拳,轰然巨响之后,两人各自疾退出三步,气血皆是一阵翻滚。
龙霄瞧着此人竟能硬碰硬的抗衡自己全力击出的一拳,当真是自出关之后未遇,好胜之心大起,双臂疾动,“少林石头拳”的精要己尽数挥展而出。
那华青云此时才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这龙霄果然是位罕见的武学大高手,心下暗骇,全然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的铁棍舞如车轮,平生一套最得意的绝学“飞龙棍法”已使了出来。这“飞龙棍法”原出自宋太祖赵匤胤之手,相传是仙人托梦所授,神出鬼没,变化莫测,宋太祖用这棍法打遍神州,一统四海,威力可想而知。
两人用的都是刚猛快疾的路数,片刻之间,已拆出了二十来招,拳棍相交,方圆两丈之内,皆被劲风笼罩,呼啸之声,响彻于皇宫之内。
近两千名禁军与大内高手见到两人一出手便如此激烈难解,当真是一场平生未睹的对决,不由全都屏住了呼吸,凝神观战,整个凰栖宫前变得鸦雀无声,只听到龙霄的拳风与华青云的棍声在耳中回荡。
迅疾中又搏了五十来招,龙霄瞧这华青云的“飞龙棍法”果然是十分奇妙,手中碗口粗的铁棍施展起来,不仅有普通棍法中的砸、盖、劈、绞等刚狠手法,还挟了枪法中的挑、旋、缠、圈等精巧路数,明明是一根笨重的铁棍,却偏偏舞得轻灵翔动,时如风吹荷叶,时如怪蟒翻身,时如金丝缠芦,时如古树盘根,竟让人一时无法逼近。
而华青云与龙霄斗了这许久,也是越打越心惊,对方这拳路大开大阖,绝无虚招,每一拳打出的都是直线,动如风,站如钉,其势恍如泰岳崩裂,五丁开山,攻的皆是人所必救之处,常常让自己的棍法使到一半,就不得不撤招回护,更令人心惧的是,此人内力雄浑,一拳接着一拳的袭来,劲道毫无衰竭之势,竟如无穷无尽一般。
酣斗之中,百招已过,龙霄知道对方重兵环围之下,在此处呆得越久,就对自己越是不利,见这套“少林石头拳”无法取胜,蓦的喝了一声,一收拳路,向后跃出两丈,双膝微曲,手肘悬垂在胸前,含胸拔背,却是武当张三峰所创的“太极掌法”,这套掌法在外面失传已久,唯有武库中还有记载,远比后世推测而出的“太极拳法”要精妙得多,乃是天下间后发制人,以柔克刚的最高绝学。
华青云瞧对手忽然后退,也是一愣,但跟着高吼着跃了过去,棍法盘旋呑吐,但如一根巨蟒,只照着龙霄咽喉处伸缩,却是枪法中的锁喉式,他每出一招,那棍头便有一道强烈的气劲向龙霄面部袭去。
龙霄此时已大展“太极掌法”的精妙,全身便如化成了一泓流水,松软如柳,逆来顺受,只要华青云攻出一招,便随势后让,暂时不去与之争斗。正所谓“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这套“太极掌法”正是天下间一切刚猛武功的克星。
华青云见到龙霄整个身子圆转连绵,无论他如何发招,都再不硬接,身形变得象一条轻飘飘的丝带,自己的铁棍只要进入他一尺之内,就会闪身避过,而等到自己的铁棍回缩,他竟如沾在棍上一般,挺身前附,无论手中的铁棍如何快法,却不能碰着他半分的衣角,心中顿时焦急起来,自己手中的铁棍足足有两百斤以上,只有运用内力才能施展出精巧灵动的招式,但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与对手缠斗越久,自己的内力消耗便越大,若是一百招之内不能伤此人于棍下,他必然会因此精疲力竭,在对方积蓄已久的反击中丧生。
明白了这一点,华青云不由暗暗起了一身的冷汗,忽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叫,棍法一变,所有精巧的招式都不再施展了,只是一味的用力竖砸横扫,他每出一棍,便高吼一声,只盼能侥幸磕着对手的一处躯体,任是打在那里,都会让之骨折筯断。
他用这样的法子进攻,当真是威力骇人,地面上的青石砖,被他一块一块的砸得粉碎,石屑乱飞,尘士四扬,已将龙霄罩在棍风之中。而此时凡是站得太近的禁军都受了池鱼之殃,那些石屑被华青云内力激带之下,无异于暗器高手扔出的石卵,纷纷的打在了这些禁军身上,只听得“哎哟”、“妈呀“之声响成一片,竟有二三十名禁军被击得受伤倒地。
龙霄闪避不及,身上也被华青云棍下飞溅的石屑打得生痛,但心中却是一喜,华青云这样的打法,已是强弩之末,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华青云的铁棍就慢了下来,外表上虽然还在虎虎生风,但劲力已衰弱了许多。
龙霄见时机已至,身子骤地一欺,已到了华青云的跟前,双掌如抱一个圆形之物,已向华青云两肋拍去,这一招“回风拂柳”,正是“太极掌法”反守为攻的起手式。
这一招递出,华青云匆忙回棍来挡,但龙霄掌法又变,一招招的“太极掌法”施展出来,当真是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内气鼓荡,融熔入躯体各处,使其达于毛孔,形于手掌,发之于指,力遍周身,劲透体外,躯体如水之螺旋,不停的在华青云身边转动游走。
华青云见到龙霄忽然发力,顿时间好象化成了一股巨大的发怒咆哮的水流,而自己便如陷身于大海,在翻滚滔天的烈浪中全然稳不住身形,所有的招式用来都变了形,威力已是大减。而对方的内劲仍源源不断的涌来,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霎时之间就能将自己淹没。
这时他已感到自己手中的这根铁棍被对方一道道的内劲密密绵绵的包裹起来,双臂酸痛,只觉其重如山,只得咬紧牙关苦苦的坚持着。
又过了十数招,龙霄忽然伸出右手搭住了他的棍梢,聚气一声大喝,便要将这铁棍夺过,华青云那里肯放自己的随身兵器,双手死死的抓住了铁棍的另一头。
场上的局面便在这一瞬间静止起来,龙霄与华青云各持一端棍梢,一个想夺,一个难舍,顿时比拼起内力来,那华青云虽然也算是一流的内家高手,但与那刚烈霸道的邪派第一奇功“天残地绝魔功”比较起来依然略逊一筹,没过一会儿,头上汗珠便是滚滚而落,脖红颈粗的一脸通红,身子便似秋风中飘摇欲坠的落叶,不停的颤抖着,双脚下的青砖,已是尽皆断裂。
龙霄此时已完全占据了上风,手中猛地一松,那华青云便登登的直向后退去,但浑身的气劲却是一散。
说时迟,那时快,人影一闪,龙霄已纵到了华青云的身前,右手在他胸口“膻中穴”一按,跟着一抓,已将华青云巨大的身躯单臂举起,缓缓的向前面包围的禁军走去。
那些禁军见到龙霄威风凛凛,天神下凡般的气势,心中无不是如鹿蹬鼓敲,挡在龙霄前面的人纷纷的闪避开来,无一人敢来围攻。
那华青云的“膻中穴”被制,全身酸软无力,但口中还能说话,挣扎着道:“全体禁军听令,圣上有旨,绝不得让此人离开皇宫,若不能活擒,便可当场击毙,弓箭手何在,给我放箭,放箭。”
他这话一出,所有箭已搭在弦上的弓箭手都面面相觑起来,要是放箭射敌,首领却被敌人毫无反抗的举在手中,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巨大的盾牌,这一顿乱箭射下去,只怕第一个变成刺猬的就是这个永平将军。
华青云见手下们迟迟不动,心中自然明白他们的顾虑,又高声道:“华某无能,陷于敌手,已负皇恩,大家不要管我,击杀这反贼要紧,放箭,快放箭,若有违令者,军法不容,必斩不赦。”
这华青云向来治军极严,言出必行,弓箭手们听他下了死命,那里还敢违拗,纷纷拉弓向龙霄射去,但眼中都不愿去瞧首领乱箭穿身的惨状。
龙霄见到箭雨飞至,心中却是一叹,大明朝果然还有不少的忠烈之臣,这华青云下的这道命令,无异于自杀一般,此人要是个懦夫熊包,自己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拿着成为一块巨大的挡箭牌,但偏偏他又是个坦然赴死的英雄,这样的汉子很对自己的脾味,要是让他如此丧命,的确是可惜之极。
一念至此,龙霄忽的将华青云向空中一抛,让他不致于中箭,自己却是双掌飞舞,气劲纵横,已将周身护住,那些羽箭离他三尺开外,便是四散激飞。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九章
那华青云从空中落下,早有禁军中的好手纵去将他接住,但被龙霄制住的穴道却无法冲开,心中虽然明白对方已放了自己一命,但身为大明朝的禁军首领,又岂能为这般的私情违背圣意,咬了咬牙,高声道:“休走了反贼,大家伙齐心合力,将此人击杀在此,凡有刺得一枪或砍得一刀者,本将军定奏禀皇上,加官进爵,重重有赏。”
见到首领如此忠于皇命,而且又有赏赐相诱,所有的禁军心中都是一振,对龙霄的畏惧之心不由削减了许多,等到弓箭手们将手中的箭都射完,只听得呐喊声大作,两千来名禁军如潮水般的手持刀枪剑戟四面而来,将龙霄团团围住。
龙霄此时双臂疾展,不停的用掌风将攻来的禁军逼住,但他心怜这些人都是忠义之士,不肯痛下杀手,但这样对付起来,向他攻击的人便是有增无减,不由大是吃力,没过多久,聚在他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多,眨眼之间,便有明晃晃的数十柄兵器对着他砍刺而至。
龙霄这时汗水已将背心湿透,好几次他面临险境,差点就想尽全力搏杀一番,但这样的念头几次浮上脑间,又生生的让他强压着而回,如果为了救朱芷贞而沾上大明官兵的血腥,那么就成为他生命中一个极大的恨事,他尽量要让这样的恨事不要发生。
刀光剑影之中,龙霄一时躲闪稍迟,背心、肋下、大腿被禁军伤了三处,虽然及时避开,并无大碍,但鲜血已染湿了衣裤。
这样危急的时刻,龙霄的过人之处便显现了出来,他并不因此慌乱无主,而是一边尽力用掌风挡住禁军,一边思如电闪,暗忖:“这样畏手缩脚的拼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但三公主下落不明,我又岂能离开皇宫,需得另外寻人问询才是,不过这个人找谁最好。”
想到这里,他脑中忽地现出一个绝色少女的容颜来,那便是二公主朱芷清,对啊,去找到二公主,以她尊贵的身份,以及与三公主的姐妹情深,绝不会不知道妹妹现在何方。
打定了主意,龙霄又在思索脱身之法,以他的轻功,要冲出这些禁军的包围倒不是难事,但依司马琴所画的图址所示,二公主住的凤仪宫离此还有三个宫殿,此时那些大内高手都没有参与进攻,而是布在周围的宫殿之上静观其变,自己要是贸然向凤仪宫直行,只怕会给二公主带来极大的麻烦。
就在这时,他又想起一个人来,血凤,那个妩媚诱人,年纪轻轻已贵为皇太后的血凤,她所在的宫殿正好与二公主一南一北相峙,而且自己对那里的地形也甚是熟悉,不如先向南方而行,将这些大内高手引了过去后,然后再想法折而向北,悄然的潜入凤仪宫中与朱芷清祥谈。
当下再无犹豫,龙霄一声长啸,身子已如仙鹤冲天,拔地而起,在空中数折之后,已落在南边一个禁军的头顶之上,那人骇了一跳,连忙举刀去削他的足端,但龙霄的身形早就借力而起,跃在空中,片刻间又踏在了一人的肩头,身子又起。
那华青云被几名手下扶着站在地上,见此情况,急忙喝道:“反贼想跑,快到空中将他拦下来。”
他话音刚落,禁军中立即便有轻功好手跃在空中,举着刀剑向龙霄攻去。
但龙霄的“仙鹤九变”何等神妙,这样的空中交手,可以说是稳站上风,他双掌迭动间,刚烈的劲风涌出,已将跃在自己面前的人扫得身形东倒西歪,根本无力进攻,而他就趁着这些人在空中失去平衡之时,双足疾点这些人的身体,但如空中有一条天然的人桥似的,御风而行,一会儿就脱出了禁军的包围,落在南边的一处宫殿之上。
而这宫殿上面已站着十名身着锦服的大内高手,见到龙霄用这般奇特的身法赶至,都是骇然心惊,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他攻来,黑暗之中,龙霄瞧得真切,却是三柄钢刀两柄长剑另还有梅花拐、三股叉、月牙斧、虎头钩、日月乾坤圈这五种兵器。
龙霄有意等四周的大内高手全部向南追来,便大呼小叫的与这些人动起手来,但不一会儿便心中通明,这些人的武功皆来自武库,必是司马轻鸥所传,只是功力未深,出手间多有稚嫩之处。
龙霄对这些人的出手烂熟于胸,只听听风声便知道对方用的是那一招那一式,应付起来真是轻松无比,没多久便见到所有站在宫殿之上的大内高手都向这边奔来,不时有人跃在房瓦之上加入围攻自己的战团,而禁军中也有些轻功好手纵跃而上。
见到已经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龙霄已无心再战,拔足便向南而去,那血凤过去就住在前面的宣德宫里,现在却不知她身份变化后是否还住在里面,不过这倒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他对那一片宫殿的建筑结构心中有数,能够方便脱身。
就这样,龙霄在前面不快不慢的奔着,后面却浩浩荡荡的随着百多条人影,将皇宫里的房瓦踩得“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不时有女人的尖叫之声此起彼伏传出,想来那些嫔妃贵人被这样的阵势已是骇得六神失主,月惨花焉。
奔走之间,龙霄已远远见到了血凤所在的宣德宫,脚下加力,顿时全速的向前驰去,已将后面的追兵拉开了一段距离。
没过片刻,已顺着连绵不断的皇宫建筑到了宣德宫的宫殿之上,龙霄早就算计好了脱身的线路,身形一沉,一跃而下,已蹿入二楼花台之中。身后顿时传来一片惊叫之声“糟糕,反贼逃进皇太后的寝宫了。”“保护太后,别让反贼挟持了。”
龙霄听到这些声音,便知道血凤还在这宣德宫里,心中暗暗生惕,倒不愿现在就去招惹她,当下有意避开了血凤的房间,而是在宫女们的房中穿行,顿时又惹起了一阵尖叫。
龙霄就是想把追兵引来,知道这些人的视线已被挡住,快速的穿过了二楼,直落在宣德宫另一边的地面上,他此时不再翻墙上瓦,而是躲藏在无数的宫殿之下悄然而行,一发觉有人巡逻,立即便隐入墙角柱后,走了一会儿,却听到宣德宫那边嘈杂之声大作,隐隐听到有人高呼:“反贼没有踪影了,可能还藏在太后的寝宫里,大家小心。”“快把太后请出来,不要给反贼脱身的机会。”
龙霄料那宣德宫此时已被团团围住,只怕马上就要派人搜索,而自己正好趁机转向朝北去朱芷清的凤仪宫,又走了一阵,见到前方有一队手持兵器的太监慌慌张张的向自己这边赶来,似乎是朝宣德宫的方向奔去。
他立即闪身避在一根立柱之后,等到最后一人奔过跟前,忽然一纵而出,连点他几处大穴,让其动弹不得,然后将这太监拖到僻静之处,把他的衣服头冠扒了下来,穿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切弄妥,他才大摇大摆的向北而去,此时宫中已是大乱,谁又会来留意一名小太监,龙霄时而混在人群中,时而藏入僻静的地方,走走停停间,见到禁军们纷纷向南赶来,却是分成了两路,一路去的是宣德宫方向,而一路则继续向南边各殿搜寻。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十章
没多久,已见不到禁军们的身影,龙霄担心北方宫殿之上还留有少许大内高手观望,也不再去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而是顺着各处宫殿的走廊快捷如风的游走,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朱芷清的凤仪宫。
龙霄站在一处阴暗的角落望着凤仪宫,见到整体的样式与凰栖宫相仿,都是三层高的楼阁,此时宫门紧闭,里面悄然无声,而宫楼之上还有灯光明灭闪烁,却不知朱芷清住在何处。
他瞧了瞧四周宫殿房瓦之上寂无一人,再不迟疑,身形猛的一纵,已站在凤仪宫之前,跟着向空中跃起,在二楼的檐角边一点,已到了三楼檐外,如果凰栖宫与凤仪宫陈设大体相致,那么那二公主的寝房就应在上面了,想到朱芷清那绝世的容光,高雅的气质,龙霄心中不由一跳,这少女对他已是情根深种,只是碍于妹子,才将一片痴心隐藏了起来,朱芷贞虽然还茫然无觉,但自己却是心知肚明,这一番见面,又要怎生相处才好。
龙霄在凤仪宫三楼的瓦檐如狸猫般的潜纵,寻找着朱芷清的寝房,正走着,一处花台上忽然有清脆的女子之声传出:“公主,你都在这里跪了半天了,外面风寒露重的,你身子一向单薄,可不要着凉啊。”
这时一名女子轻柔的道:“蕊儿,你不要管我,自己去歇息吧,这几柱香焚完,我就会去睡的。”
龙霄只觉这声音温温软软的娇美异常,心中顿时一喜,天下间除了二公主,谁又有这般娓妙动人的嗓音。
又听到那蕊儿道:“不行,公主,奴婢要守着你去睡觉,这些日子为了三公主的事,你没有少操心,身体是越来越憔悴了,奴婢们见了也是心疼啊,现在宫里面是一片大乱,听说是捉拿一个大反贼,奴婢还真是担心,那个大反贼别逃到咱们宫里来啦,公主,你还是进去吧,要是让坏人瞧见你,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她话音未落,便听到朱芷清道:“不,不,他……他不是坏人。”这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那蕊儿奇道:“公主,难道你认识那个大反贼么?”
只听到朱芷清长长的一声幽叹,然后道:“蕊儿,你还是去睡吧,我真的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在她的连声催促下,那蕊儿终于离开了,跟着便飘来朱芷清呓语般的声音:“老天爷,老天爷,求求你保佑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小女子甘愿折福三十年,来换他今夜的平安。”
龙霄听到此处,心中已是热流奔涌,这二公主艳冠当世,清丽出尘,娇柔温婉中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端庄,在他所结识的众多美女中无出其右,便是他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古今中外的影视明星,选美小姐,全然不及其万一,如此的绝代佳人,却偏偏对自己有如此真挚无私的情意,怎不让人受宠若惊,难以自禁。
这时他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纵,已跃到了花台上,朦胧的星光之下,却见一名梳着蝉翼云鬓,肤色如朝霞和雪,目波澄鲜,眉妩连娟,朱口皓齿的美人儿正跪在一个蒲团上,对着一个插着清香的古铜三耳鼎在闭目合手祈祷,便如一枝初放的兰花,窈窕含露,极清中又透出极艳来。她上身着浅月纺绸短祅,下系着白绫百摺宫裙,虽是寻常打扮,但让人一见之下,却有婉娴端重,华贵无双之感。
这时正巧朱芷清睁开秀眸,忽然见到前方花台上站着一个人影,穿着打扮似乎是宫里的太监,不由惊得花容失色,樱口一张,就要叫出声来,但眼前一花,那人影瞬间已至身旁,捂着她的嘴,一个男子在背后压低着声音道:“二公主,别怕,是我。”
朱芷清正在慌乱无主之中,闻听此语,眼眸中顿时一亮,便如听到了无比美妙的纶音一般,闪动出了喜悦不胜的光芒,这个男子声音,她太熟悉了,多少次在楼边、湖畔、花前想起过,多少次在睡梦中听到过,这个人,就是舍命救过自己的吴明,也是妹妹的心上人龙霄。
龙霄感觉朱芷清不再挣扎,便慢慢的放下了手,却见朱芷清急速的站起身子转过来凝视着他,清艳的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喜欢,颤抖着道:“吴……龙霄,是你,是你么,老天爷果然听到我的祈祷啦,你终于躲过了那些人了。”
龙霄想起刚才朱芷清甘愿折福三十年来换自己平安的话语,又见她在夜色下娇弱不胜的样子,差点就想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好好的怜惜一番,但他终不是孟浪之辈,强抑住这样的念头,微微一笑道:“二公主,别来无恙吧,我这个样子来,有没有惊吓到你?”
朱芷清轻轻道:“刚才有一点,不过现在没什么啦。”
龙霄想到花台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二公主,皇宫里的眼线不少,周围宫殿之上说不定还伏着人手,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朱芷清点点头,望了他一眼道:“龙大哥,你先等一等。”
说着莲足轻移,就向里面的寑房走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她的声音道:“蕊儿,今天你还是到外屋歇息好了,别让人进来,我想好好的休息一晚,你也不用再来侍候我,有什么事我会唤你的。”
只听那蕊儿道:“是,公主,你就放心歇息吧,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打扰你的。”跟着就听到“嘎叽”的关门声,想是那蕊儿已经出去了。
不一会儿,朱芷清便又走到花台外,远远的向龙霄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龙霄大步而行,片刻便进入了朱芷清的寝房,却见是绣茵锦褥,古画高悬,琴瑟齐俱,一派的雅洁富贵,与朱芷贞的房间相差仿佛,但最显眼的却是左首一个大书案,堆着书本、画绢、诗册、扇叶等物,一望便知,这屋子的主人是个慧质兰心,文才出众的女子。
朱芷清见到龙霄在仔细打量自己的寝房,脸上已是红霞飞布,自她从小到大,这内寝之中,包括父皇兄长,绝无一名男子曾经涉足过,却不想今日竟让龙霄进入,实在是大违礼教,神情间不由娇羞难当,不敢去瞧龙霄一眼,只侧着身子向一张红梨椅上指了指道:“龙大哥,你请坐。”
龙霄那里明白这些,道了声谢,便大大咧咧的上前坐下,朱芷清便去倒了一杯茶来,端在了他的手上道:“茶有些儿凉了,龙大哥,你就将就着喝罢。”
龙霄见她以公主之尊,亲手给自己端茶,当真是天下间罕有的奇遇,一仰脖子便把那杯茶喝干了,只觉满齿留香,连赞了两声好茶,俯首瞥见手中的茶杯是以碧绿的翡翠做成,玲珑剔透,极是精巧,不由道:“这茶杯倒是挺好瞧的。”
他说者无心,朱芷清却是闻者有意,脸上如火烧般的滚烫起来,原来这茶杯是她最心爱之物,乃是文德皇帝在她五岁生日之时所送,十数年来一直用着,那红红湿湿的樱桃小口也不知在上面抿了多少唇印,刚才给龙霄倒茶之时,她没有细想,鬼使神差般的拿到了自己这个杯子,现在被龙霄饮用,无疑已是间接的肌肤相亲,岂不是羞煞死人。
龙霄其实也见到了她娇羞的样子,心中却以为这种古典的少女生性如此,当下也不在意,想到朱芷贞的事,忙道:“二公主,我……这个在下,深夜造访,实在唐突,不过确有要事相询。”
朱芷清听他说到正事,狂跳的心才略略平缓下来,说道:“龙大哥,你是想问我妹妹的下落么?”
龙霄见她已猜到自己的来意,那也免得多费唇舌,便点了点头道:“正是,我已到了三公主的寝宫,但中了敌人的埋伏,她并不在那里。”
朱芷清这时终于侧过头来默默的凝视着他,眼中却充满了无比的敬慕之意,柔声道:“龙大哥,我对不住你,明明知道皇兄在凰栖宫里设下了圈套等着你来,可偏偏没有办法通知你。”
龙霄一笑道:“二公主,我本来就是只闲云野鹤,居无定所,你自然找不到我,凰栖宫的事你那有对不住我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朱芷清望着他道:“龙大哥,你真厉害,我听说这次皇兄将宫里的高手都派来抓你了,可你还是能够安然无恙。”
龙霄低着声音哈哈一笑道:“这就证明我逃命的功夫不错啊,无论是素心山庄还是皇宫,都能平平安安逃走。”
朱芷清听龙霄提到素心山庄,想起那日他舍命相救的情景来,心中顿时一热,柔情骤生,但满腔的心事却无法说得出口,只道:“龙大哥,妹妹现在被皇兄关在宫里的归雁塔上,每天都在想着你。”
龙霄一闻这话,心中一阵狂喜,这朱芷清果然知道三公主的踪迹,他总算没有白来这么一趟,连忙道:“那归雁塔在什么地方?芷贞她现在怎么样?你常去瞧她吗?”
朱芷清见到他焦急的样子,心中毫无酸意,只是在替妹妹高兴,这样有情有义,不畏生死的男子,是每个少女梦境中的人物,无论她是公主或是平民,对这种男人的憧憬都是一般无二,而妹妹是她心中最难舍的血脉,能够得到这样的男子的爱,当真比自己拥有的都还要喜欢。
一想到妹妹,她心中便能坦然面对龙霄,轻轻的道:“龙大哥,你先别急,妹妹暂时没什么事,你听我慢慢说。”
龙霄也觉有些失态,忙点了点头,侧着身子瞧着朱芷清,静静的听她说话。
朱芷清想了想,道:“龙大哥,你自然知道有人说你是天煞族的奸细了。”
龙霄道:“知道,这是天煞族用的反间计。”
朱芷清又道:“那么说你在镇煞关拥兵独立,反了大明朝的事是不是真的?”
龙霄怎好说这是手下们做出的决定,自己并不知情,便又点着头道:“拥兵独立的事不假,不过大明朝我可没有反,那也是你哥哥听信了馋言,想要分解我镇煞关的军队,我才不得不这么做,不过你放心,我只想以此自保及抵御天煞族的进攻,绝不会向大明军民开战的。”
朱芷清点头道:“这就是了,前些日子皇宫里关于你的消息可真不少,全都把你说成那种大奸大恶之徒,可我和妹妹根本不相信那些人的话,特别是妹妹,心中更急,只是因为与你关系并不明确,自然不便帮你说话,但每天忧心忡忡的,再也不象过去那般活泼开心了。可到了后来,不知是谁去皇兄那里嚼了舌头,说出了你们之间的关系,皇兄顿时悖然大怒,告诉了父皇,然后将妹妹叫去询问,我担心妹妹吃亏,本来让她不要承认与你的交识,但没想到的是,妹妹见到父皇与皇兄,还没等他们来发问,就坦然的说出与你相好已久,还和父皇与皇兄争辩你不是坏人,当时就气得父皇将她幽闭在凰栖宫里,不许她出来一步……”
龙霄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叹,这三公主敢恨敢爱,虽然知道说出与自己的关系不仅名节有损,而且将处境危艰,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说出来,那么在她心中,就一定还在以自己为骄傲,根本不觉得和自己相好是玷污了她尊贵的公主身份。
却闻朱芷清继续道:“后来便传来你在镇煞关拥兵独立的事,皇兄就更是生气了,一心要抓住你,前几天终于定下了主意,把妹妹关在皇宫西边的归雁塔上,对外谎称要饿死她,暗地里却在凰栖宫里设下伏兵,想诱你到皇宫里来,现在这计策终于成功了。”
龙霄笑道:“错了,错了,你皇兄这计策还没有成功,我不是还好好的在你面前么,他想要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
朱芷清痴痴的凝视了他一会儿,跟着很用力的点点头道:“龙大哥,你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大好汉,我想世上没有人能抓得住你的,是皇兄他自己想错了。”
龙霄见这个冰雪生就,琼瑶琢成,韵中带韵,香外含香,冠绝当世的美人儿眼神中似乎对自己又是崇拜又是倾慕,头脑中也觉有几分飘然,勉强收抑心神,道:“那归雁塔在皇宫的西边么,守卫多不多?三公主被关在那一层?”
朱芷清道:“归雁塔共有十三层,每一层都有禁军守着,妹妹被皇兄关在第十层,除了塔里面有人,塔的外面还有大队的禁军日夜看守着,龙大哥,你要是想上去救人,可是不容易啊。”
龙霄忽然站起身来,望着朱芷清,斩钉截铁的道:“三公主生性活泼好动,这样把她关着,只怕比死还难受,容易也罢不容易也罢,这雁归塔我都闯定了,三公主我一定要将她带出皇宫。”
朱芷清仰望龙霄,只觉这男子言语铮铮,豪气干云,说话间有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天底的事全然难不住他一般,当真是一条无畏无惧,顶天立地的汉子,心中不由得一醉。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十一章
龙霄正要向朱芷清仔细询问那归雁塔的情形,却听到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跟着灯火通明起来,又有一个尖声尖气的太监声道:“太上皇与太后前来凤仪宫探视二公主,还不快来接驾。”
听到这声音,龙霄与朱芷清皆是一震,实在没想到这两人竟会在这个时候到宫里来,朱芷清微微变色道:“父皇与太后来了,怎地这么晚啊。”
龙霄此时心中已是烛明,他将那些禁军与大内高手吸引到了宣德宫,这样的意图瞒得了外人,却瞒不过精明无比的血凤,他能想到二公主这里会有朱芷贞的消息,血凤便也能料到自己会到这里来,他一向是天煞族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血凤自然是要除之而后快,她叫上文德皇帝前来,一是要找个到凤仪宫的借口,二是也可以多带些高手过来,要是龙霄真在凤仪宫中,就可上前聚而攻之,反正这样的两败俱伤,正是天煞族人所愿。
朱芷清一边向外面道:“蕊儿,快去替我迎接太后,就说我身子有所不适,不能起床接驾。”一边道:“龙大哥,你快从房顶上出去。”
龙霄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成啦,只怕我刚才引过去的大内高手,如今统统在外面站着了。”
朱芷清一时不知所措,见寝房里陈设虽多,但根本就藏不住人,唯一能匿隐身形的地方只是房中那张粉纱周垂的绣塌,但刚才让蕊儿对父皇说自己卧病在床,她当然要在里面呆着,但一个大男子若是钻上去,自己又如何相处,要是被人发现,她一生的名节,便将尽毁了。
龙霄见到她的神色,明白其心中所思,就要打开外屋,从那蕊儿的房间冲出去,这样一来,也能对朱芷清的声誉也能起个回旋的余地。
正在这时,朱芷清脸上忽然现出了一股圣洁之色,对龙霄急促的道:“龙大哥,你先躲到床上去,咱们避得过一时是一时。”
龙霄听了这话,不由大是犹豫,朱芷清却拉着他走到床边道:“龙大哥,算我求你啦,快躲进去。”
龙霄此刻已听到外面屋响起了脚步之声,知道是血凤与那文德皇帝上楼来了,想到那曾与自己交过手的龙卫三杰,也不愿与这三人死缠,误了去救朱芷贞的时间,匆忙之间不及细思,虽明知不妥,但还是钻入了粉纱之中。
刚躺好在绣被之下,却见朱芷清也坐到了床上,纤手轻舒,已将罩在外面的浅白短祅脱了下,露出了一个绣着芙蓉花的淡绿色肚兜来,跟着又解下了腰下系的白绫宫裙,娇躯一滑,已卧在了自己的身前。
龙霄见到朱芷清身子半祼的背对着自己,肌肤赛雪,光艳润泽,一股如兰如麝,中人欲醉的体香扑面而来,便如是带露的海棠,笼烟的芍药,心中顿时狂跳如雷,只觉难以呼吸。
而朱芷清却是生平第一次这样在男子面前展露自己冰清玉洁的身躯,纵然对方是自己心仪之人,但全身还是忍不住的战栗颤抖,浑然间已酥软无力。
见到朱芷清娇小的身子横陈在自己面前,龙霄心中忽然暗叫了一声“糟糕”,自己身长躯大,躺在这绣被之下,朱芷清根本就遮掩不住,那血凤既然疑心自己到了这凤仪宫,自然会四处寻觅,绝不会放过这屋中唯一的匿身之所,只要她到床上一瞧,那么自己的行藏就会暴露无遗,而朱芷清日后便会被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包围。想到这里,龙霄额头之上已是冷汗微沁,心如电转,思索着解脱之法。
这时外屋已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却闻到血凤的声音道:“现在皇宫里来了反贼,处处都危险得紧,你们这些贱婢不好好的呆在公主的房间里守着,却统统的到外面来偷懒睡觉,胆子真是不小啊,明儿全部交给执事太监给我好好严惩。”
屋外便又传来无数女子在哀求声。
说话间内寝房的门已嘎然被人推开,只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清儿,清儿,你没什么事吧,是不是今晚宫里的事把你骇着了。”想来便是那个懦弱无能的文德皇帝。
朱芷清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轻声道:“父皇,女儿今日只是有些头晕,倒没什么大碍,歇息一下就会好的。”
朱芷清端重温婉,从小到大都和顺如水,这文德皇帝向来最是疼她,闻言不由道:“清儿,既然你身体欠微,不如传太医前来诊冶。”
朱芷清忙道:“不用了,父皇,我已经好多啦,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到女儿这边来。”
那文德皇帝道:“清儿,你还要感激你母后才是,她虽然平时与你们姐妹难以融洽,但现在宫中一有事,她便想到了你的安危,说那反贼会飞檐走壁,别逃到凤仪宫来惊骇了你,叫我带上人赶来瞧瞧,唉,清儿,贞儿一向倔强,我劝她不过,你一向通情达礼,日后还要多多的与你母后亲近亲近才是。”
这时又传出血凤的媚笑声道:“太上皇,你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姐姐走得早,臣妾既然蒙皇上圣颜垂青,成了她们的母后,又怎能不对她们的事牵肠挂肚,这是臣妾份内之责,并无可赞之处。”
她说着这话,又高声向随身而来的待卫道:“你们这些人,快将公主的寝宫上上下下都搜查一遍,别让那大反贼混进来吓着二公主。对啦,方公公、赵公公、郑公公,你们可别走,留在这里保护太上皇。”
龙霄听到这话,心中暗骂这血凤真是奸猾无比,怕自己会忽然冲出来挟持文德皇帝借以脱身,便要那龙卫三杰留下,但如此看来,血凤定然己疑心到了朱芷清的床上。
果不出所料,那血凤又道:“太上皇,既然二公主身子不适,咱们还是去瞧瞧她吧。”
朱芷清骇然大惊,忙道:“父皇,母后,女儿真的没什么,只想静静的歇息一晚,你们就不用担心啦。”她此时太过紧张,声音已微微有些颤抖。
那文德皇帝这时已见到了女儿悬在床榻边的外裳宫裙,知道有所不便,就停下了脚步,道:“也好,太后,不是说那反贼向南而去了吗,我看清儿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是你关切过甚,太多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让清儿好好的安歇才是。”
血凤与文德皇帝来之前,已有七八成的把握会在这里找到龙霄,而到了凤仪宫之后,见到朱芷清不仅不来接驾,而且言谈中大异往常,这间大床又是寝房里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心中的把握又多了两成,暗地冷笑着,嘴上却柔声道:“太上皇,女儿家身子上的有些病,只怕是不会给当爹的说的,不如我去瞧瞧二公主,这才让人放心。”说着已举步向朱芷清的绣榻走去,她怕龙霄会忽然袭击,心下已是早有准备,自己虽然内力己废,但寻常的反应还算灵敏,此人武功虽高,但还不足以一招便制住自己,等一下只要见到人影,她就立即向床榻下闪避滚落,只需争得这点时间,龙卫三杰便能反应过来,向他围攻。
朱芷清隔着床幕周垂的粉纱,见到皇太后一步的接近,知道她一揭开纱罩,那么龙霄就会无以遁形,身子已是香汗淋漓,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见到龙霄被人击杀在此,或许等一下只有以死相逼,才能让父皇与皇兄暂时放过他了。
她正打着主意,却感到赤裸的背脊之处一阵发痒,竟是龙霄在用手指触摸着自己软滑的肌肤,身子不由得剧烈的一颤,暗道:“龙大哥他……他要干什么,他不应该是那种孟浪无行的人啊。”
但很快的,朱芷清便感觉到了龙霄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是有规律的移动,好像是在写着什么字,连忙静下心来仔细辨析。
那血凤缓缓的走到朱芷清的绣榻之旁,微笑道:“二公主,还是让母后来瞧瞧你要不要紧,你是万金之躯,身子娇贵,出了什么事,可就了不得啦。”
说着一只手已拉住了粉纱的一头,就要将之分拂而开,但在这一瞬间,她心中忽然莫名的犹豫起来,这里面呆着的,是一个屡次破坏她族中大事的男人,是一个成功抵御了她苦练的媚功,并让之内力尽废的男人,但也是给自己开天辟地的第一个男人,一个让人无法忘记,充满着无穷魅力的男人。她深知龙卫三杰的武功,这三人若是同时出手,再加上宫中其他的高手,那么龙霄要想再逃,绝对是非常困难的事,今晚多半会在此毙命。
但血凤的犹豫只是很小一会儿,天煞族的复族大计永远是高于一切的,她必须去为这个目标奋斗,无论是用自己的身体,还是用自己的灵魂。
此时血凤已将粉纱揭开了一角,就要见到床上的情景了。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十二章
也就在这一时刻,粉纱之中忽然伸出一支纤纤玉手来,那葱白修长的手指在床沿上虚写着什么字,却只有血凤能够见到。
血凤自然知道这是朱芷清的手指,心中冷笑着仔细观去。
待瞧清楚她写出的字,血凤的脸色渐渐开始凝重起来,因为朱芷清写的是“血狼下落,明晚子时,应天城东,水月亭中。”
这十六字一写出,血凤所有的动作便停滞了一般,半天没有声响。
却听到文德皇帝不住的催促道:“太后,太后,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瞧瞧清儿。”
血凤沉默了一阵,终于慢慢的拂开了粉纱,但很快又垂了下来,让外面的人见不到里面的情况。
此时在绣榻之内,便出现了一种异景,朱芷清一脸的紧张苍白,血凤是满脸的阴沉肃然,而龙霄却嘻皮笑脸的向血凤点了点头,一付有恃无恐的样子。
血凤恨恨的望着龙霄,跟着又瞧了瞧半祼着身子的朱芷清,眼中闪出一丝妒意,但嘴中却道:“二公主,看你的样子倒没什么要紧之处,只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说着这话,她的身子己钻出了粉纱之外,对文德皇帝道:“太上皇,二公主果然不象是有病的样子,咱们还是回去吧。”
文德皇帝道:“这我就放心啦,清儿,你好好歇息,我与你母后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血凤与文德皇帝向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道:“二公主,哀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芷清忙道:“女儿敬听母后垂训。”
血凤道:“三公主天性贪玩,不慎误交匪人,毁了她一生的清誉,而二公主你天姿国色,温和柔顺,最是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垂涎,我怕你耳根子软,被人三言两语的说些好话,便上了恶当,走上三公主的后尘,哀家劝你还是要将眼睛擦亮,懂得自重才好。”
她这话一说完,那文德皇帝也立刻道:“是极,是极,清儿,太后这番训示可是金玉良言,你可要仔细记在心中,不过你向来幽静,不象贞儿那样喜欢到处乱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唉,当年父皇一时糊涂,把你指给了威远王爷的儿子,现在他们父子成了大明朝的叛逆,这门亲事自然不能算了,改日我和你皇兄商议一下,给你另寻一个文武双全的少年俊才下嫁,也算是了结我一桩心事。”
朱芷清听到血凤含沙射影的话语,一张雪白的粉脸早就染成了玫瑰色,象是要浸出血来,又闻到父亲这么说,急忙道:“父皇,女儿愿意一辈子呆在你身边,不想嫁人。”
那文德皇帝又叹了一声道:“傻孩子,堂堂大明公主,又岂能丫角终老,不过现在朝庭正是多事之秋,你的事自然要等段时间再说,好啦,好啦,父皇就不在这里打扰你歇息了。”
他说完这话,一边带着人向朱芷清的寝宫外走去,一边却吩咐凤仪宫的诸多宫女要好好的侍候二公主。
朱芷清听到父皇一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知道外面还有一些宫女站着,又道:“蕊儿,你们也都出去罢。”
那蕊儿道:“不行啊,公主,太上皇与皇太后刚才要我们不许离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们可担当不起。”
朱芷清岂能让她们留在里面,语气微微一重道:“我好好的睡着,会有什么事,蕊儿,你要不听我的话么?”
朱芷清对宫女们一直极好,很少用这样坚决的语调说话,那蕊儿也不敢再行违拗,答应一声,便率领其他的宫女退出了内寝房,轻轻的关上了门。
等到外面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朱芷清只觉自己象要虚脱一般,口干舌燥,周身乏力,想到了去穿外衣,却偏偏连手都抬不起来,只得娇羞无比的道:“龙……龙大哥,麻烦你将外面的衣裳递给我。”
龙霄面对朱芷清这雪团玉石一般的身子,血液里也是奔腾滚烫,呼吸间甚是沉促,但对他来说,同样是大明公主,感觉却不一样,朱芷贞虽然是刁蛮任性,自己对待起她来却是全无顾忌,而朱芷清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给人温顺柔和的感觉,然而有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威严,让人不敢兴起亵渎之心。
听到朱芷清的话,他从床上一跃而起,钻出了粉纱之外,见到悬在床榻横栏上的衣裙,连忙取到手中递到粉纱帐内。
只闻得“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不一会儿,一名倾国倾城,面带酡红的美人儿便走了出来,两人眼神无意中相对,心中皆是一热,不由得一时低头不语。
不过终归是龙霄脸皮厚一些,轻轻的干咳了两声,故意将刚才的事揭过不提,道:“二公主,现在外面没什么人了,我想到那雁归塔去瞧瞧了。”
朱芷清的心还在呯呯直跳,那一份羞涩怎么也压抑不住,听到龙霄就要去雁归塔,连忙抬起头来道:“龙大哥,你一个人去可不成,还是我陪你去,那些守卫都认得我,才不会来为难你的。”
龙霄知道此行有朱芷清陪同自然要容易得多,然而一但见到朱芷贞,他就要动手救人,事后岂不是会连累到她。
朱芷清见龙霄沉吟不语,心思一动,已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微微笑道:“龙大哥,你不要替我担心,父皇对我一向非常宠爱,就是皇兄知道了,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至多被训诫一番罢了。”
龙霄知道她这话倒有几分道理,昌明皇帝幽闭三公主的目的只是想诱自己出来,要是三公主被救出皇宫,二公主这里倒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况且真要有什么事,他能救得三公主,难道就不能救出二公主吗,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先将威远王爷解决掉,然后设法逼昌明皇帝退位,到时候,一切的事情都可迎刃而解了。
想到登基称帝的事,龙霄心中便是猛的一跳,忍不住向朱芷清望了一眼,这个少女不仅清艳绝世,而且婉柔端庄,正是做母仪天下,垂范三宫的不二人选啊。只是自己得陇望蜀,有了一个三公主,又想到了二公主,要两名千娇百媚的金枝玉叶同时伺候自己这个原本普通的平凡人,好象有些太过奢望了。
朱芷清自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思及刚才的事,不由道:“龙大哥,你让我写给太后的那十六个字‘血狼下落,明晚子时,应天城东,水月亭中’是什么意思?这个血狼是什么人?怎么太后见到你会装着没瞧到?”
龙霄知道朱芷清在皇宫中很少知悉外界之事,心想确有必要对她说出这个年轻的皇太后真正的身份,让她心中有所防备,当下让朱芷清坐在了刚才的椅子上,一五一十的将血凤的事向她说了一遍,只是自己与血凤的那段风流艳史,那当然要隐而不述了。
朱芷清默默的听着龙霄的话,心中越来越吃惊,实想不到大明朝的皇太后竟是天煞族的奸细,这真是太骇人听闻了,但龙霄的话,却是不由得人不信。
龙霄将血凤的事说完,又道:“那血狼便是血魔的大弟子,更是天煞族里面非常重要的人物,他忽然失踪,想来一直是天煞族人心中的一个迷,他们不知费了多大的心思寻找,我算准这血凤一定也想知道自己大师兄的下落,投鼠忌器,不敢拿我怎么样,便让你写给她瞧,她果然乖乖听话啦。”
朱芷清一脸焦急的道:“龙大哥,不行,这事我要告诉父皇知道,小心他别让这个女人害了。”
龙霄摇着头道:“二公主,此事千万不可,这血凤地位尊贵,又深得你父皇的宠护,你无凭无据的去说她就是天煞族的奸细,十成十的要被她反咬一口,还要说你交结了我这样的匪人,受了蒙骗才去污陷她,到时候你的处境一定困难得紧。”
朱芷清忙道:“那……那怎么办,龙大哥,咱们就拿她没有办法了么,我好担心父皇的安全。”
龙霄道:“二公主,你放心,那血凤只是要利用你的父皇达到扰乱大明朝的目的,倒暂时不会对他下毒手,这个女人我自会想法对付,不会让她作恶太久的。”
朱芷清知道他不会骗自己,心中这才稍安,道:“龙大哥,我都听你的,就先不给父皇与皇兄说了。”
龙霄点点头道:“这就对啦,咱们现在还是去救三公主吧,要是天一亮,就不好出宫了。”
朱芷清听他说到“咱们”这两个字,那里答应自己与他一道去雁归塔了,不由一喜道:“好,龙大哥,咱们这就出发。”
龙霄主意已定,也不想拖泥带水,一揖手道:“二公主,从前门出去多有不便,只是要委屈你在龙某背上呆一会儿了。”
朱芷清脸上又是一红,但此时救妹妹出宫要紧,也顾不得羞涩不羞涩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龙霄见她首肯,便走过去双膝一蹲,就将朱芷清负在了背后,然后几个大步,已纵在了三楼花台之外。
朱芷清紧紧伏在他宽广厚实的背后,只觉得自己如腾云驾雾般的随着他在各处宫殿的房瓦上向西而行,肌肤熨帖间,一阵阵浓烈的男子气息传入琼鼻之中,让人说不出的心慌意乱。
龙霄带着朱芷清向西奔掠了没多久,便远远的见到了一座如神鞭般直插入霄汉的高塔,夜色之中,隐然可以瞧见塔层中有灯光还在闪烁。
只听朱芷清道:“龙大哥,前面的便是雁归塔了,等一下你放我下来,咱们从塔底进去,反正你穿的是太监衣服,我自然会有理由上去。”
龙霄“嗯”了一声,脚步却是加快,到了临近雁归塔的一处宫殿,一跃而下,曲身将朱芷清放了下来,然后跟在她的后面向塔底走去。
绕过一排房屋,便见到那雁归塔立在一块空地之中,但周围却布着密密麻麻身披战甲,手持兵器的禁军士兵,瞧来不下五百人。
见到有人靠近,立刻有人喝叱道:“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否则乱箭射死。”
龙霄连忙大声道:“你们这些小贼,瞎了狗眼啦,没见到是二公主驾到么?”
他这话一出,那边顿时静了下来,没多久便奔过来两个将领打扮的汉子,瞧清楚果然是二公主,不由都跪了下来道:“末将不知公主驾到,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朱芷清这几天到过雁归塔好几次,倒认得这两人,柔声道:“杨将军、付将军,你们两位快快平身,本宫深夜前来,实是皇兄忽然下旨,要我来询问妹妹一件要事,没有通知到这里,自然便怪不得你们。”
那杨、付两位将军起了身,见到朱芷清不乘凤轿,只带了一名身材高大的太监前来,心中都是疑窦大起,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那姓杨的将军一揖手道:“小人们确实没有接到皇上的旨意,但不知公主可有?”
朱芷清道:“这是皇兄的口喻,并不曾下诏,你们快快打开塔门,有什么事本宫来负责。”
龙霄见到两人还在犹豫不决,知道自己这样与朱芷清前来,的确有些破绽,定然让这两名守将起了疑心,但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忽然从朱芷清身后站了出来,厉声道:“两个狗奴才,胆子倒真不小啊,居然不听二公主的话,想杀头么?”
那两人见到龙霄声色俱厉的样子,心中也是一跳,那姓付的将军一揖手道:“这位公公面生得紧,过去似乎没有随过公主的凤驾吧。”
朱芷清忙道:“这位刘公公是皇兄新收的人,身手很好,今晚宫里太乱,皇兄特意要他随我来办事的。”
龙霄这时又冷冷的笑了两声道:“瞧来两位将军对二公主的话不怎么相信哩,要不要去找皇上对质啊。”
杨、付两人都是老成谨慎之辈,此时怎敢再行多问,匆匆一揖手道:“小人万万不敢,小人万万不敢,二公主,你快请吧。”说着高声的呼喊雁归塔最底层的士兵大开塔门。
龙霄一边随着朱芷清向塔里面走,一边斜瞥那两人的神情,心中已知今晚之事绝没这么简单,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见着朱芷贞的面,其余的一切,就只有等发生了再说。
进入塔中,却见每一层都有人守着,而越是向上攀爬,那塔身便愈小,守卫的人也开始减少,但瞧模样举止,这些人的身手应该都还不错。
朱芷清身娇体弱,步弯纤小,爬这么高的塔层甚是吃力,但一心想让龙霄尽快救出妹妹,咬着牙坚持着,脚下并没有缓得一缓,没多久,便到了雁归塔的第十层,正是朱芷贞被囚之所。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十三章
龙霄跟着朱芷清上了第十层塔楼,却见塔楼的石级上笔直的站着四名汉子,眼光锐利,精神矍烁,一望便知内力不弱,而在他们的身后,却是一道铁门紧紧的闭着,一把大锁横在其上。
见到朱芷清,那四人眼中都闪过异色,但不敢相询,全都躬身请起安来,一个人去打开那大锁,其余的人都侧身让道。
龙霄知道朱芷贞一定便在这铁门之内,在进去之前,有意无意的扶了扶自己的太监冠帽,把它向下拉了一点。
一会儿那门就被打开了,龙霄随着朱芷清走了进去,昏暗明灭的灯光中,却见里面几乎是空无一物,只是在靠壁处安着一张并不甚大的木床,而木床之上,却横躺着一名穿着杏黄衣裳的女子。
听到有人来了,那女子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眼见到了朱芷清,又是欢喜又是惊异的叫了一声,便扑过来把她抱住道:“姐,你怎地这么晚了还来啊。”
龙霄跟在朱芷清身后,见到这个女子蛾眉横翠,俏眼灵动,唇含豆蔻,粉面生香,容光极是艳丽,更有一股子让人亲近喜欢的娇憨无邪,胸腹中也是一阵阵激动,这果然就是对他一片痴心的三公主朱芷贞,自己终算是见到她了,而她噩梦般的日子也到此结束了。
朱芷清见妹妹没有留意到自己身后的龙霄,有心逗一逗她,便道:“你不是说有龙霄的消息便要来告诉你么,今晚我倒是听到了一个,心中藏不住,怎么也无法入眠,就急急的跑来告诉你了。”
朱芷贞闻言,身子蓦地一震,搂着姐姐的脖子一起坐在了木床上,连声催促着她快说。
朱芷清道:“我听说龙霄前几天到过一趟京城,不过没多久便回镇煞关去了。”
朱芷贞愣了愣,望着朱芷清道:“姐,你这消息是从那里来的,这臭小子失踪了这么久,怎么会忽然一下子出现在京城里,是谁亲眼瞧见的。”
朱芷清道:“这消息是司马府传出来的,皇兄派人证实过,应该不会错。”
朱芷贞听到这话,静了一会儿,忽然眼圈一红,泪珠如珍珠般的潸潸而落,喃喃的道:“臭小子,臭小子,你果然还没有死啊,现在才出来,我恨死你啦,恨死你啦。”
朱芷清见妹妹对龙霄用情如此之深,心中也是一叹,又道:“不过听说他只在京城露了一次面就走了。”
朱芷贞忽道:“姐姐,你说他知不知道我被皇兄关起来的消息。”
朱芷清点着头道:“皇兄想引他上当,才故意放出要饿死你的消息,我想他应该知道了。”
她这话一出,朱芷贞脸色顿时一变道:“糟糕,臭小子就要来了,姐姐,你快想个法子通知他,千万不要让他上皇兄的当。”
朱芷清奇道:“不是说龙霄回镇煞关去了么,你怎么还担心他会上当。”
朱芷贞脸颊上泪迹未干,不住的摇着头道:“不,不,姐姐,你不了解臭小子,他那个人嘴巴虽然不饶人,但脾气却是又臭又硬,你想想,天煞族的连营他都敢闯,肯定不会怕皇宫的,说他回镇煞关了,一定也是故意传的风声,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到皇宫里来救我的。”
朱芷清见她说话间的语气十分的坚决,胸中似有绝对的把握,不由微叹道:“妹妹,你就这么相信龙霄么?”
朱芷贞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道:“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姐姐,你不知道,他真的很好很好。”
朱芷清默默的瞧着妹妹,抚了抚她的长发,不愿再见她着急,轻轻的道:“好妹妹,你真的没瞧错龙大哥,他已经来啦。”
这时龙霄再也耐不住了,从门角处走到了朱芷贞的面前,望着她微微而笑。
朱芷贞听到姐姐的话,又瞧清了这太监的模样,忽然之间,不由是头昏目眩,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龙霄见到她这样的神情,正要上前去扶,却不防朱芷贞猛的跳了起来,一下子冲到他的身边,张开朱唇,就向龙霄的右肩上咬去。
龙霄身上有朱芷贞多处唇痕,对她的如此举动也是见怪不惊,只得呲牙咧齿的忍受着。
没一会儿,朱芷贞就松了口,痴痴的望着龙霄,跟着举起粉拳就象他捶去,一边打一边哭道:“臭小子,臭小子,你怎么这样笨啊,叫你别来,你偏偏要来,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啊。”
她说着这话,已一头扑进了龙霄的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把他抱住,再也不想松开,但泪水,已湿透了龙霄的衣襟。
朱芷清见到妹妹这般的模样,雪玉般的脸上早已是泪水纵横,不停的在一旁陪着低泣。
龙霄也用自己宽广的双臂环拥着这名为自己受尽委屈的娇贵少女,心中的诸般爱怜也是难言难喻,但他的头脑很快就冷静下来,这危机四伏的归雁塔上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应该尽快离开才对。
想到此处,他轻轻的推开朱芷贞,给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珠道:“贞儿,咱们该走啦,有什么话出了皇宫再说。”
朱芷清闻言也道:“是啊,妹妹,你和龙大哥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着哩,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出去。”
朱芷贞知道两人的话不错,轻轻的点了点头,望着龙霄道:“臭小子,你一向鬼主意挺多,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龙霄此时头脑中已在飞速的转动,这塔离地数十丈,若是直接负着朱芷贞出塔那是绝不可能,而且若是冒险一跃而下,下面的禁军自然会被惊动,要是放起箭来,黑暗之中伤着了朱芷贞,那就糟糕了。
无意中瞥到朱芷清,心中陡然一动,这对姐妹花的容貌虽然有异,但脸形极象,身段高矮也相差仿佛,这塔内的灯光极是昏暗,而那些守卫见到公主多半是躬身请安,很少敢用正眼来瞧,自己正该利用这点来一招偷梁换柱的计策才对。
思及此外,他再不犹豫,便将想法给两姐妹说了,两名少女听了,都觉可行,当下要龙霄转身站在一边去回避,然后羞答答的宽衣解带,互换起装束来。
片刻间两人已换好装,朱芷清按龙霄的吩咐,故意走到那铁门旁提高声音道:“妹妹,皇兄要我给你说的,就是这件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别那么死心眼儿。”她说了这话,立即便快捷轻盈的走到木床上躺下。
而朱芷贞也大声道:“姐姐,你去告诉父皇,让他要皇兄早点放我出去。”话音一落,龙霄已将她拦腰抱起,疾如闪电的到了铁门之旁放下,然后拉开了门,他要两姐妹这么做,就是要给门外的守卫造成一个错觉,象是朱芷清临出屋前在给躺在床上的妹妹告别。
见到朱芷贞出屋后,那几人果然不敢去瞧她,全都躬身道:“小人们恭送二公主凤驾。”一个人便去关门,还特意的瞧了瞧屋里有没有异状,见三公主仍在木床上卧着,这才放下心去上锁。
朱芷贞轻轻“嗯”了一声,带着龙霄不紧不慢向塔下走去,一路之上,各个塔层的守卫都是一般,远远的便躬下了腰请安,无人来细瞧朱芷贞的模样。
不一阵就到了塔底,龙霄大声的喝叱着守卫开门,两名守卫慌忙去打开了铁锁。
朱芷贞眼瞧着就要离开这个又暗又窄的雁归塔,真是又紧张又喜悦,只觉一颗心在胸膛里跳得厉害。
当那塔门打开后,朱芷贞跨步而出,接下来的情景让她惊呆了,只见塔外火把如星,一千余名禁军与大内高手持着兵器围成了一个圆形,四周已是水泄不通,静悄悄的没人发出声响。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十四章
朱芷贞不想会有这般的局面,不禁是花容失色,回头向龙霄望去,却见他一脸的沉凝肃然,似乎是早有所料。
刚才与龙霄照过面的杨、付两名守将见到有人出来,立刻从人群中越众而出,亮如白昼般的灯火之下瞧得真切,高声道:“塔里出来的是三公主与那大反贼,大家伙可要仔细了,皇上有喻,不要放走了他们。”
龙霄知道这两人适才便起了疑心,一定是趁自己与二公主上塔之机,以最快的方法奏禀了昌明皇帝,自然知道是二公主说了谎,跟着便火速调派了人手守在了塔下,他这样自投罗网,正是昌明皇帝求之不得之事。
禁军此时是越聚越多,就连那被自己制住穴道身体暂时失去劲道的禁军首领华青云也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赶了过来,正在对着左右吩咐着什么。
龙霄知道一场大战再所难免,此时忽然间将那太监服脱了下来,露出了紧身的夜行装,跟着双掌撕分,“哧哧”的帛裂声大作,不一时,手上已多了些布条。
朱芷贞见到他如此的举动,不由道:“臭小子,你要干什么?”
龙霄没有说话,走到她跟着,转身道:“贞儿,到我身上来。”
朱芷贞明白他要背着自己突围,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种毅然的神色,不住的摇头道:“不,臭小子,你还是自己走好啦,要是带着我,会成为你的累赘,我没有关系,至多是被皇兄还关些时候罢了,等你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相信皇兄就会放我的。”
龙霄此时怎舍得丢下她独自逃生,凝视着她道:“贞儿,今晚咱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你愿不愿意。”
朱芷贞瞧着心上人刚强果决的神色,知道他一定要带自己冲出皇宫,但这样海盟山誓,同生共死的话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心中滚烫激动,眼泪又潸然流下,就是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了,只是一个劲拼命的点头。
龙霄瞧她答应,微微一笑,手下却是不停,飞快的将她紧紧的缚在了自己的背上。而这时朱芷贞什么都不愿想了,只是在他后脖一吻,然后用温滑细腻的粉脸在上面缓缓摩擦,轻轻的叫了两声“霄郎,霄郎。”
龙霄听到朱芷贞荡气回肠的低唤,心中也是一柔,但跟着便刚硬起来,如今刀枪四逼,岂是谈情说爱之时。
这时却听到那禁军首领华青云在高声道:“龙霄,现在你已被重重包围,本将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皇上仁慈宽厚,或许还可饶你一命,若是你冥顽不灵,就只有自寻死路。”
龙霄仰首就是一阵大笑道:“哈哈,手下败将,何足言勇,姓华的,你也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要想捉我,就凭手底下的真本领罢。”
华青云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得一红,所幸皮肤黑糙,倒不怎么形诸于外,知道难以和此人多说,便又将脸一沉道:“众人听令,此人武功极是厉害,大家要小心对付,必要时格杀无论,但要小心三公主的安危,千万不可误伤。”
他这话一说完,就听得喊杀之声四起,禁军们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涌来,刀光剑影,红缨交错,一齐向龙霄攻至。
龙霄一掌拍出,掌风呼啸之中,已有五名禁军后飞而出,跟着又撞在了后面一群人身上,顿时倒下了一大片,他这一掌,只是用了六成内力,中掌之人虽然内脏会有损伤,但绝不至于失去性命,在他的心中,仍然没有将这些人视为敌人,出手间已是尽量留情。
片刻工夫,龙霄身体方圆数尺的地方已聚集了数十人,以禁军为主,其中也有几名司马轻鸥所训练出的大内高手,都各自挺着兵器狠命的向龙霄狂袭,朱芷贞身娇体贵,那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见到这茫茫的一片雪光,已是惊骇难禁,但怕心上人担心牵挂,便紧紧的闭住了眼睛,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来。
龙霄双掌迭动,身体四周不停的有人向后倒飞而出,知道这些人还会无穷无尽的攻来,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便又要用那奇妙无比的绝顶轻功“仙鹤九变”逃走。
只见他大喝一声,矬身向下一扫,立刻便有十数名禁军倒地,面前顿时得以一缓,跟着脚下一蹬,身形已拔地而起,他知道这皇宫之中并无轻功特别出众之辈,只要自己这身法施展开来,便是带着一个朱芷贞,也无人能够追到,不出一个小时,就能逃出皇宫。
就在他身形起落之时,忽然听到华青云高呼了一声“撒网”。
顷刻之间,天空中骤地出现了无数软绵绵的黑网,己将龙霄驰掠的方同封死。
龙霄眼光敏锐,虽然在疾驰之间,却发现这些黑网之间闪动着微微的光芒,似乎其中杂有毒针之类,而且网丝轻盈,能顺着力道向上飘升,也不知是用何材料做成的
他一时不敢硬闯,又在空中数折,变换了几个方位,想要避过这网阵,但
放网的全是些身高臂长的汉子,足有二百余人之多,分四方而立,每两人拿着一张网,同时向空中抛出,将落之时,下面又有人接住,这样往复循环,天空中始终有上百张网在盘旋飞舞,自己若是想强行纵跃,只要让一张网撞上,手脚便要被尽缚,失去反抗之力,这样的网阵,倒象是专门为对付自己而设。
那华青云见到龙霄此时便如无头的苍蝇,不停的在空中改变方位,但始终无法冲出去,心中不由大是得意。
原来华青云曾听过血魔进宫行刺之事,常自遗憾当年自己没有在宫中,从而让已受重伤后的血魔逃走,成为大明朝后患,他成为禁军首领之后,询问过当年参与过此役的人,细心琢磨之下,终于创出了这个网阵,又找了二百五十名禁军操练了数年之久,先前龙霄在凰栖宫逃走,华青云就深悔没有用这网阵,却不料又接到了他在雁归塔现身的消息,当下就有了准备而来,现在瞧来,果然是大奏奇效。
龙霄此时对这网阵也大是忌惮,一时落在人群之中,不再纵跃,掌劈脚踢,让人无法靠近,但这般下去,终究不免气衰力尽,死于乱刃之中。
就在这时,皇宫的正北方泼剌剌的奔来数匹快马,一名四十来岁的太监手捧着一道诏书而来。
到了雁归塔前,那太监便勒马而驻,快速的打开了那诏书,尖着声音道:“大明昌明皇帝有旨,各位军士听仔细了。”跟着又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人心无古,绝难善终,国之恒道,俱为一理,忠耿则为良民,造恶即为逆党,故护国大将军龙霄,不思皇恩,拥兵作乱,大明子民,人得诛之,现此反逆贼心难抚,入宫不轨,军士有遇之者,当勇毙此徒,为朝庭除一巨奸,若此奸贼以皇亲相挟,欲脱重围,众军士不必顾忌,放手击杀,毋须以皇亲为念,唯能力毙逆贼,方是要务,有建此功者,授一品官爵,另赏宫女百人,黄金十万两,若有循私放逆贼出逃者,必杀无赦,故兹诏示,想宜悉知,钦此。”
龙霄听到昌明皇帝这道诏书,心中真是怒火大作,这狗皇帝必然知道自己要带三公主出宫,怕士兵们对朱芷贞的身份有所顾忌,从而让他借此逃脱,因此特意下了这道圣旨,那就是要让人对朱芷贞也一并击杀了,这样的凶残卑鄙,实叫人义愤填膺。
朱芷贞自然也听到了这道诏书,也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会如此凉性薄情,心中一阵酸痛,忍不住在龙霄背上呜咽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场中的情景也是大变,刚才士兵听到华青云有令,不得伤到公主,故而出手都是小心翼翼,不敢稍有差池,现在有了皇帝叫人放手击敌的御旨,更有官至一品、宫女百人、黄金十万两的重诱,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乎所有的人都红起了眼来,狂呼着举着兵器向龙霄攻来,下手之处,已不分那里是公主,那里是逆贼。
混乱之中,龙霄腾挪稍迟,只听得朱芷贞“啊”在自己背上低呼了一声,竟是被人用剑刺在了左肩,想透过她的身体去伤着龙霄。
龙霄感觉到朱芷贞的手在紧紧的抓住自己,知道她伤得不轻,心痛怜惜之下,脑中轰然一热,身躯间已是热流奔涌,他努力的想让自己成为一名不留任何遗憾的大英雄,但终于失败了,这些人刺中朱芷贞一剑,实在比刺中自己十剑还要让他难受和愤怒,他不想再当什么英雄好汉了,他只想做一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凡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从危险的环境中带走。
只听龙霄大吼了一声:“贞儿,闭上你的眼睛,我叫你睁开时才能睁开。”
朱芷贞正在疼痛之中,听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这么大,不禁应了一声,紧紧的闭住了眼眸。
龙霄这时对围攻他的大明官兵再也不容情了,急速之间,“天残地绝魔功”的内力已提到了极至,一掌奋力劈出,顿时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啸之声,首当其冲的便是已攻到身前的三名禁军,只闻惨叫之声忽然大作,那三人在龙霄凶烈的掌力下顿时血肉模糊的疾飞而后,撞倒了后面的十数人,这十数人再向后飞出,又击倒了一片人,这一掌之下,已击杀了六人,重伤了十人以上,前面的地面一片鲜血流淌。
龙霄击毙了这些人,心中更无犹豫,双臂连环疾动,将心中所能想到的最直接,最厉害的杀人招式全部施展了出来,或锁咙,或穿胸,或插腹,总之他冲到那里,那里就是一片惨叫,血光大作,而朱芷贞在他的背上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些凄厉无比的惨呼,肌肤之上不时有带着热气的水滴飞溅,心中已猜到龙霄在做什么,只骇得拼命的闭着双眼,不敢有稍稍的睁开。
那华青云见到龙霄忽然间发起狂来,而且杀人的手法如此快捷残酷,不由得也是骇得心惊肉跳,高声呼道:“这反贼疯了,大家并肩子上啊,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此时龙霄身边已围着了几名大内高手,拼命的在向他进攻,其中以一名使着铁锤的汉子最为威势,双锤舞得风急雨密,只在龙霄周围盘旋,只稍不留神,就要砸他个血横肉飞。
却闻得龙霄一声长啸,骤然间双拳齐出,那人见他这一击直对着自己的两柄铁锤而来,心下不由暗喜,自己这铁锤乃是实铁而铸,沉重无比,对方纵然再是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拳锤相遇,他当然是大占便宜。
但他很快便明白自己的想法错了,龙霄这一拳之下,仿佛是有千斤之力,竟生生的将他握着锤柄的手掌震得裂开,然而拳劲毫不衰弱,将那双锤反击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顿时哼都没哼一声,便骨碎而亡。
龙霄一招得手,并不歇息,出手犹如电光火石,又向一名用刀的大内高手攻去,那人见他出手击毙了同僚,骇然大惧,料他必是来抓自己的喉咙,不遑多想,急忙举臂往颈上一横,刀锋朝外,一招“等君入瓮”,欲让敌人自行将手指削断。
龙霄似乎未瞧到其中的厉害,出手的方位丝毫没变。那人正暗自窃喜,对方的手指已搭在了刀口,他摧力施“削字诀”刀锋上抹,谁知发劲之下,一柄单刀竟重逾泰山,在龙霄五指中纹丝不动。他心叫了声“糟糕”便要弃刀自保,龙霄向内运功一拉,这股力道势若千斤,这人无法抗拒,重心全失,身子前倾,眼睁睁看着龙霄手掌抓在喉咙,未及呻吟便倒地而亡。
这两人皆是皇宫里的武功高手,江湖中也有一席之地,被他顷刻间击杀,正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余下之人心悸之中,只觉胸腹中腾起一缕苍凉,这逆贼趋来骤往,招式诡异奇毒,眼前虽是别人赴了黄泉路,但难说下一个不是自己登上奈何桥。再也无法袖手旁观,臂动腕抖,尽展生平所学,纷纷向龙霄攻去。
但龙霄这时已杀红了眼,呼啸一声,猛地夺过一把钢刀,几刀怒砍,便有四颗人头滚落在地,两人被拦腰斩断身子。
华青云瞧着禁军与大内高手们的伤亡已在两百多人,雁归塔前已是血流成河,但对方还没有力竭之像,心中已开始慌乱起来,又大呼道:“撒网,撒网,把这逆贼网住。”
他这军令一下,便有无数的大汉冲上前去如渔夫般的向龙霄抛网,虽然在他的旁边有不少的自己人,然而此时也顾不得了。
龙霄见到他又用这招,想也不想,顺手便抓起身前的一名禁军,向前方两名正准备撒网的汉子掷去,他内力何等强劲,只这么一下,将三人隔着黑网撞在了一起,全都是骨裂脏碎。
这一击奏效,龙霄是如法炮制,不住的抓着人向撒网的汉子身上撞,顿时便击倒了一片,这些人也一时不敢再逼近。
血战之中,地上又多了一百多具尸首,龙霄与朱芷贞两人已有如血人一般。
正在这时,正北方的宫殿处忽然现出一片火光,跟着传出了急促的撞击铜钟的声音。
华青云听到这钟声,脸色顿时一变,失声道:“不好,是天庆宫出事了,皇上还在里面。”
他旁边站着一名高瘦汉子,则是与龙霄在凰栖宫交过手的那“穿云手”陈洛。
这陈洛自被龙霄放过之后,一直在留意他的举动,先是见他饶过了华青云,然后逃出凰栖宫时全无伤人之意,便是刚才与禁军交手之初,也是处处留情,虽然最终还是下了杀手,但陈洛心中却颇有疑窦,有心帮他,不由一揖手道:“华将军,莫非这逆贼还有同党,咱们可别中了天煞族声东击西之计,现在宫里的大部好手都聚在这里,皇上那里可就危险了。”
华青云听了这话,不由是凛然一惊,知道此事也绝非并不可能,皇上的安危可是不能有半分疏忽啊。
当下不敢再犹豫,大声下令道:“众军听令,天庆宫有难,全部急速增援,这逆贼先行放过。”
他说着这话,已勒转马头向北而去,而围在龙霄身旁的禁军与大内高手见到龙霄的疯狂与武功,早就骇怕了,巴不得他有此令,“哗啦啦”一阵脚步声响过,霎时之间便没了影踪。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十五章
龙霄背着朱芷贞立在雁归塔前,月黯星稀,鸦声偶闻,在他面前的是数百具流淌着鲜血的尸首,另外还有数十名负了重伤的大明官兵在不停的呻吟着。
这时的龙霄,心中殊无一丝快意,毕竟这些大明官兵都是些无辜的受害者,他心中很清楚一将功成万骨枯,大丈夫做事不必心慈手软的道理,但他更清楚的知道,从公理来说,这件事的的确确是自己错了,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他一夜之间已毁灭了数百个家庭,让数百位妻子没有了丈夫,让数百名儿女没有了父亲,让数百对父母没有了儿子,自己日后虽然可以在物质补偿这些家庭,但人的生命是永远无法补偿的,大错铸成,一生难安啊。
大战之后,龙霄的头脑却说不出的冷静清醒,他开始反思自己今晚的举动,白日里听到司马琴一说到昌明皇帝要饿死朱芷贞,自己就非常的燥动,甚至失去了分析问题的理智,一心想到皇宫里来救人,凭仗的就是一身高绝的武功,以及无畏生死的热血。但这样对吗?自己完全可以缓上一两天的时间谋后而动,从而避免陷入昌明皇帝的埋伏,也能避免这一场残酷的屠杀,上天赋予他足以能够夺人生死的本领,这是幸运的,但也是危险的,这种本领一但运用失误,就会霎时之间让人人亡家破。而更可怕的是,如果日后自己能够称帝,一言一语就能让千万人头落地,若还是这么的冲动,缺乏思考的理智,便就是最终一统了桃源,也很容易成为一个昏君,暴君,那么对桃源百姓来说,一个叫龙霄的人做了皇帝,比昌明皇帝,威远王爷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或许还有不如。
他就这样默默的想着,重新思索自己人生的价值与目标,思想间已不知不觉的在完成一个少年到成年的蜕变。
正在出神之时,听到朱芷贞在背上微微的发出呻吟之声,顿时把他惊醒过来,连忙解下缚在两人身上的布带,去查看她的伤势,却见在朱芷贞的左肩留有一道剑伤,鲜血虽然还在不停的浸出,但并未伤着要害,这才放下心来,出手便将她伤势周围的七处大穴封住,止住了血流。
重兵虽撒,然而皇宫内终不可久留,龙霄正要抱着朱芷贞前行,却见她望着自己,嘴中一直没有说话,眼神中竟闪烁着畏怕之意,知道刚才的惨烈血腥一定会成为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心中永不消失的恐惧,不由深自一叹,伸手在她沾着大明官兵鲜血的粉脸上轻轻抚了抚,然后微微一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临行之时,忍不住向雁归塔之上仰望了一眼,见里面灯火飘摇,隐隐有人在向下瞧着,只是不敢出来,也不知朱芷清在高塔之上是否见到了这付惨景。
施展轻功向皇宫外行去,一路之上,却见无数的太监与禁军都在朝北方急急忙忙的奔跑,并没有人再来阻拦他,而那天庆宫的上空,火光已黯淡了许多。
龙霄抱着默默无语的朱芷贞,从原路而返,很快就出了皇宫,到了司马府后院外。
瞧了瞧左右无人,他带着朱芷贞一跃而入,在花园里穿梭纵跃,依然到了那“听风居”。
刚到屋外,便见到“听风居”内烛光飘摇,透过纱窗向里面瞥去,却见司马轻鸥在大厅里坐在一辆木头做成的轮椅之上,气定神闲的瞧着一本书,
龙霄知道他在等自己,试着一推木门,那门竟自开了,却并没有上闩。
听到声响,司马轻鸥抬起头来,见到龙霄怀抱着一名女子浑身是血的进来,先是微微一惊,但跟着瞧到他的神态与举止,不象是身负重伤,心中立即猜到了大概,不禁摇首而叹,道:“龙将军,三公主没事罢?”他虽知朱芷贞与龙霄关系非浅,但对方始终是大明皇室血脉,是以不便喊出“主公”二字。
龙霄明白他的意思,言道:“司马大将军,三公主中了剑伤,你这里可有金创药。”
司马轻鸥点着头道:“在书房右壁第三排有几个小瓷瓶,其中蓝色的那个是我司马家特制的止血疗伤的圣药,一般的刀剑之伤,敷药之后三日内便可结疤,伤愈后不会留有任何痕迹。”
龙霄一听,连忙抱着朱芷贞进入书房,没费什么力就在木架上找到了司马轻鸥所说的那个蓝色的瓷瓶,让朱芷贞在一张木椅上坐好,轻轻的宽下了她上身的衣裳,却见在她细腻雪白,瘦不露骨的左肩之上有一道寸长的伤口,因被他封住了周围的大穴,血液暂时没有再流,但皮肉已微微向外翻出了。
龙霄右臂挥点,解开她背部之穴,那伤口处顿时有一缕鲜血流了下来。
龙霄打开那蓝色瓷瓶的木塞,见里面是些白色的粉末,倾倒在了朱芷贞的伤口处,片刻间便止住了血。他见这药粉果然奇妙,不过心中也不奇怪,这司马家以武传家,为大明朝打了几百年的架,这种东东,应该是居家必备之物了。
上好药,龙霄依旧将朱芷贞的衣裳拉上去掩住,却见她正目不交睫的凝视着自己,不由微笑着道:“贞儿,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么。”
朱芷贞忽然紧紧的抓住了龙霄的手臂,颤声道:“霄郎,刚才我好怕,真的好怕,我觉得你好象变了一个人,象个……象个魔鬼,你杀了好多好多的人。”
龙霄脸色也有些黯然,知道她受了惊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道:“贞儿,别怕,刚才形势太危急,你皇兄太不顾兄妹之情,我不得已才那么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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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芷贞想起刚才的事,明白龙霄也很是无奈,但还是道:“霄郎,无论如何你要答应我,不要变成魔鬼。”
龙霄点点头道:“好,贞儿,我答应你,霄大哥不会变成魔鬼的,霄大哥永远是你过去认识的那个人。”
朱芷贞闻言,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站起身来,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中,微闭着眸道:“霄郎,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变的,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什么大明三公主了,我只是你的妻子,永远爱着你,想着你的妻子,无论你到那里,我都会跟在你身边的,不过不许你再离开我啦。”
龙霄抱着朱芷贞,心中也是柔情满腔,暗忖:“日后迟早会与她的父兄有一场对决,可要瞒着一些才是,我可不能再骇着贞儿了。”
拥抱了一阵,龙霄想到司马轻鸥还在外面,便要朱芷贞先在书房呆着,自己到外厅去与他说话。
到了外厅,龙霄在司马轻鸥的旁边坐下,便道:“司马大将军,令爱在皇宫还没有回来么?”原来自昌明皇帝所在的天庆宫起了大火,他就料到必然是司马琴放心不下自己,用了这个围魏救赵之计,要知以司马府的家传武功与她对皇宫地形的熟悉,想放一把大火,绝非什么困难的事。
司马轻鸥见他已经猜到女儿进了皇宫,一笑道:“还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琴儿从小便聪明机智,轻功也不弱,不会有什么事的。”
龙霄点点头道:“不错,现在皇宫乱成一团,司马姑娘的确应该顺利脱身的。”
司马轻鸥道:“主公,琴儿自然知道回来,但不知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龙霄对这事早有思索,便道:“司马大将军,过两天我想回镇煞关去找顾先生他们商量一下对付威远王爷的办法,然后到松阳河那边去瞧瞧。”
司马轻鸥道:“如此甚好,不过主公,这事越早解决越好,三公主在这里我自会小心侍候,你还是明天就出发罢。”
龙霄道:“先不忙,我明晚还要赴个重要的约会,等这事办妥了之后再说。”
司马轻鸥见他说得郑重,一时也不方便去问,便微微点头,不去追问。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十六章
又聊了一会儿,龙霄忽然听到屋外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顿时站了起来道:“是司马姑娘回来啦。”
话音刚落,就见到虚掩的房门被人推了开来,一个身姿婀娜轻盈的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见到外厅里的两人,便揭开了蒙脸的黑布,露出一张清水芙蓉般的秀脸来,正是司马琴。
龙霄此时已迎了上去,揖手一拱道:“司马姑娘的相救之恩,龙霄在此多谢了。”
司马琴见到浑身是血的龙霄,开始也骇了一跳,等细细打量之后,芳心中这才安定下来,摇头道:“龙大哥,比起你割腕喂血的恩情来,我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说到这里,想起一事,忙道:“对了,龙大哥,三公主呢?她在那里?你没救出她么?”
龙霄点头道:“救出来了,只是负了点伤,在书房里休息哩。”
司马轻鸥见天色将明,便道:“琴儿,你去叫下人把‘苍梧轩’的温水准备好,给主公与三公主洗洗身子,另外再找两套干净的衣服放在那里。”
龙霄知道这“苍梧轩”就在离这里的不远处,出言道:“司马大将军,我带着三公主离开了皇宫,昌明皇帝必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怀疑到司马家头上来,我和三公主住在那里恐怕不怎么方便吧。”
司马轻鸥点点头道:“这个自然,等一下你们洗浴之后,就到密室里去,三公主乃千金之躯,睡着那冰冷的石榻定然不会习惯,我会叫琴儿将里面铺设齐整的,可不能太委屈了你们。”
龙霄听司马轻鸥想得还挺周到,不由一揖手道:“司马大将军,这可要多谢你了,只是太麻烦司马姑娘。”
司马琴想到龙霄与朱芷贞一但同床共枕必定会有一番郎情妾意的抵死缠绵,心中颇不是滋味,但人家两人认识在前,而朱芷贞似乎早就委身于龙霄,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由不得自己不高兴,当下只得微笑着道:“你们一个是主公,一个是公主,咱们做臣子的正该伺候才是,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龙霄此时用脚丫子也能猜到司马琴心中的感觉,嘿嘿一笑,便闭了嘴,当此之时,装傻充愣,才是最明智之举。
司马琴推着司马轻鸥走了出去,龙霄便到了书房,朱芷贞此时心情已大为平复,一见他进屋,便追问起龙霄这段时间的下落来,龙霄就胡诌了一通,说是到山中修习一种武功,前些日子才出山。
他一边对朱芷贞说话,一边去摸她的气脉,只觉往来微涩,果然有中毒之状,只时还不至于马上发作,明日子时,血凤定会来赴自己的约,到时务必让她交出解药才是。
过了一阵,却见司马琴捧着一大堆物事进来,全是些被褥之物,并告诉两人“苍梧轩”的温水衣裳已准备好了。
龙霄道了声谢,便带着朱芷贞走出房,顺着一条花荫小道向南而行,没过十分钟便到了那“苍梧轩”。
进了屋,却见里面灯烛照得通明,但空无一人,龙霄此时对大明朝的建筑结构已甚是熟悉,穿到正厅,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放着大木桶的房间,里面已盛满了温热的清水,旁边还堆着十来挑装着水的小桶,想是照着两个人的用水量准备的。
朱芷贞见到这屋中情景,顿时想起那日在官驿里自己酒醉后的窘态来,不由得红云流腮,娇羞难当,连忙将龙霄一推道:“霄郎……你……你先出去。”
不知为什么,龙霄对这朱芷贞一向是随意无碍,嘻嘻一笑道:“贞儿,你身上有伤,自己洗来一定有所不便,还是我来帮你吧。”
朱芷贞虽然与龙霄春风两渡,但害羞之心却未减,闻听他出这话,芳心中如同打鼓一样,慌乱道:“你刚才给我上的那药挺好,现在我肩上并不怎么疼了,能够自己洗的,你快出去,快出去。”
龙霄哈哈笑道:“这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好贞儿,我既然进来了,就让我留下来服侍服侍你吧,算是我不辞而别的补偿。”
朱芷贞红着脸娇嗔道:“啐,你这个人色胆包天,等一下……等一下你就又要动手动脚的,那有你这样的补偿法。”
龙霄道:“那好,就不说补偿不补偿的,咱们来讲正理。”
朱芷贞道:“这还有正理啊,好,你说,要是说得通你就留下来,说不通你可要马上出去,也不准在门口偷看。”
龙霄胸有成竹,立马道:“好啊,你是公主,金口玉言,可不许反悔。”
朱芷贞道:“不反悔就不反悔,你倒是快说。”
龙霄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道:“我来问你,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这句话对不对?”
朱芷贞点点头道:“很对啊,我们大明朝凡是进过学塾的人都知道。”
龙霄道:“那好,你说说这句话的含意。”
朱芷贞道:“这还用问,那自然是说做臣子的做什么事都要以君王为念,当儿子的做什么事都要以父亲为念。”
龙霄道:“这就是当官的所说的那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
朱芷贞又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龙霄接着道:“那我再问你,刚才你说要给我做妻子,这话不假吧。”
朱芷贞听他忽然问到这个问题,立即羞得低下头,一言不发,直到龙霄迭声追问,这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龙霄见她承认,顿时又笑了起来,道:“好,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这夫又为什么纲?”
朱芷贞闻到此言,骤然间便明白了他这些话的意思,心中暗暗叫苦,咬着嘴唇半天不语,龙霄怎会放过她,又问了一声,朱芷贞这才轻声的道:“夫……夫为妻纲。”
龙霄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一拍手道:“聪明,机智,勇敢,天才少女,答对啦,就是这个答案,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夫要妻浴,妻自然要不得不浴了。”
朱芷贞这时是又好气又好笑,瞪着他道:“呸,什么夫要妻……妻浴,妻不得不浴,好难听,不要脸。”
龙霄又笑道:“我这是话丑理端,娘子,宽衣罢,不知可否要小生代劳。”说着手已搭在了她的腰带之上,他的话确然有理,朱芷贞此时无法再说什么,见他伸臂而来,脸上一热,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咬唇道:“谁要你来,闭上你的贼眼。”说话间背转了身子,纤手舒展,自己宽衣解带,一个花娇雪艳的玉体便呈现在了龙霄眼前,但她不等龙霄眼福尽饱,已“哧溜”一声钻进了浴桶里,只露出了一个头来。
龙霄当然要乘胜追击,以可以打破世界纪录的速度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咣咚”一声水花四溅,他已与朱芷贞相对而立,所幸司马家的这个浴桶还算结实,没被他这一冲之力弄破。
见到朱芷贞此时已将脸上的血迹尽洗,墨云秀发,杏脸桃腮,双肩齐露,透过水面,已可见那两团粉白的椒乳,而她神情间似喜似嗔,娇羞无限的样子,大与谢如云等现代美女有异,龙霄心如猿搔,双臂一张,已将朱芷贞抱住,那禄山之抓已向她娇嫩细腻的各处肌肤抚去。
朱芷贞避无可避,娇喘着闭着眼眸任由他在周身爱抚,但很快就发现了龙霄身体间某处的战略性意图,慌乱摇着头道:“霄郎,霄郎,求求你,不要在这里……”
龙霄瞧着她惊恐的样子,知道这女孩的观念还有待突破,但自己可不能过份强逼,连吸了十数口冷气,这才勉强压住正待澎湃的情欲,与朱芷贞相互搓磨着将身子洗干净,但又有一番绮情香艳之处。
好半天才回到“听风居”,司马琴此时已离去了,龙霄带着朱芷贞到了书房,将那装着金创药的蓝色瓷瓶拿在手中,便转动了那密室的机关。
进入后关上门,却见密室中犹自燃着两盏油灯,而石榻上此时铺设已妥,红色的绣花被,长软的鸳鸯枕,灯光之中,倒象是一个简陋的新房一样。
朱芷贞与龙霄上了石榻,心中有几分喜欢,也有几分紧张,喜欢的是从今以后自己就能和心上人如同寻常的夫妻一样同床共枕,相拥而眠,而紧张的却是心上人似乎早就是横刀纵马,跃跃欲试,自己今晚将要如何捱过。
龙霄此时洗了澡,真是神清气爽,毫无倦意,手中一晃,便拿出那个小蓝瓶来道:“贞儿,我来给你再上一上药。”
朱芷贞明明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没有多说,酡红着脸任他将自己的全身衣裳解了下来,缓缓的背卧在柔软的床褥之上。
龙霄前面倒还斯文,老老实实的上了一会儿药,但手指很快就在朱芷贞雪白温滑的背脊抚弄起来,跟着越滑越下,已到了她的尾椎骨上。
朱芷贞只觉浑身一阵酥麻,忍不住轻吟了一声,龙霄此时欲火已涨,翻过她的身子,只见到朱芷贞已是媚眼如波,春情己动,而胸前一对玉乳又白又嫩,如新蒸的鸡头子,乳尖一点娇红,真是令人爱煞,一时难耐,俯身用嘴吮吸起来,而双手也没闲着,在她滑如丝缎的躯体各处游走。
片刻之间,朱芷贞已是呼吸渐急,周身战栗,龙霄便腾身而上,尘柄抵在她的玉户,几经磨送,这才入关,只觉紧暖香湿,犹如初次交合之时,知道她还未习惯于此,便轻抽浅送,极尽温存之事,而朱芷贞此番痛楚大减,花谷通润,渐渐的已是星眼朦胧,柳腰微摆,低吟轻唤,说不出的娇媚艳丽。
交战良久,龙霄再也控制不住,微哼一声,溶溶仙汁已滴入牡丹花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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